小说：江湖无归 小说：[db:分类] 作者：戏言而已 简介：（人均智商在线+无系统+幽默+凡人江湖） 南北朝年间，落魄兵卒老孙头和小乙于侯景之乱中莫明被卷入一场江湖阴谋； 二十年后，市井少年林小乙向往江湖的恩怨情仇，毅然踏入江湖，再无归期。 角色：[db:角色] 《江湖无归》免费试读免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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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乙闷了一口葫芦里的水，仿佛痛饮了一口酒一样，然后继续说：“这种年幼的悲惨故事，其实大家谁没有经历过呢？只不过这贼老天不长眼，那年冬天又正好瘟疫肆虐，我们逃难到的小镇也没有幸免，那时候死了很多的人，要不就是冻死，要不就是饿死，要不就是得病而死……
娘亲什么都不会，我也没用，当不了这个家……娘亲只有靠着出卖身体才能换得些许食物来养活我和襁褓中的弟弟。
直到，直到娘亲也病倒了，她整日昏睡，身体皮肤开始溃烂；大家都害怕她是得了瘟疫，没有郎中敢来医治……”
小乙说着说着，头已经低了下去，泪水大颗大颗地滴在他脚边，他忍不住的抽泣，痛苦到了极点。
片刻后，他摇了摇头，眨了几下眼睛，接着说：“后来几天，我只能每天上山去挖草药，草根，树皮，熬汤来给娘亲和弟弟吃，可这并不是办法。我便带着襁褓中的弟弟一家一家的去磕头，去乞讨，偶尔能乞得一些残根剩饭，更多的时候都是被人呵斥和赶走，甚至于追打。
几日过后，不知是否菩萨垂怜，娘亲的病情有所好转，恢复了意识且可以勉强下地，但仍做不了重活；襁褓中的弟弟没有食物也愈发虚弱；我永远记得那个冬天，那么长，那么冷，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好景不长，一段日子后，饥寒交迫、心力交瘁的我也病倒了，还发起了高烧。
这次换成娘亲拖着自己的病体去为昏睡的我乞讨食物，求大夫来救我，想来不知她那会儿受了多少苦难和折磨，身为人子，我却无能为力……
一日，迷迷糊糊中，娘亲扶我起来吃东西，竟是许久没有喝到的肉汤，并且还有鲜嫩可口的肉，久未吃到这些的我不禁双手并用，大快朵颐，顾不得那肉和汤有多烫，几乎要将骨头都嚼碎了吞将下去。
也不知娘亲从哪弄来的食物，那一连几天，我们都能在寒冬中喝到滚烫浓郁的鲜肉汤，这或许是最令人幸福的事，我连在做梦时，都尚且不敢如此奢侈。
可贼老天似乎又在捉弄我们，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后，娘亲却变的奇怪了起来，她总是忽而哭，忽而闹，嘴里一直叫着弟弟的名字，每天都到处奔跑嚷嚷着去找弟弟……
弟弟失踪了……
娘亲也疯了……
接着，去找弟弟的娘亲也失踪了……
我只觉天塌了下来，唯有苟延残喘地在那个冬天忍辱独活……
我遍尝街坊邻居的欺辱、谩骂，他们都说我是丧门星，克死了爹娘和弟弟，还招来了瘟疫……
每每如此，我总忍不住和那些人拼命争辩，打架，但受伤的总是我自己……
忽而有一天，从街坊越发狠毒地咒骂中，我终于知道了真相，至今仍让我背脊发凉的真相……
其实弟弟并不是消失了，而是……
而是被吃了……
那年饥荒和瘟疫死了太多人，穷苦的老百姓甚至连尸体都不敢吃……
虚弱的娘亲为了救治病倒的我，又不忍亲手杀死、吃掉弟弟，只好含泪拿弟弟和其他穷人的婴儿交换，易子而食……”
说到这儿，小乙再也说不下去了，他“哇”的一声吐了一地，夹带着嘴里的鲜血。
此刻他涕泪交垂，嚎啕大哭，紧紧握着拳头疯狂锤向大地，直弄得手上也血肉模糊，似乎终于将这些年的委屈与痛苦一股脑倾泻出来。
片刻后，或许是陡然间刺激过甚，亦或是本来就身心俱疲，又兼受了伤；小乙突然间一口气不顺，侧身一倒，昏迷了过去。
于白水和老孙头相对无言，确认了小乙并无性命之忧后，于白水将小乙背上肩膀，叹了口气，说：“走吧，孙哥，先找个山洞什么的休息下，等小乙醒来。”
来到一处偏僻的山洞，于白水拿着葫芦去找水并说要去抓只山鸡来烤，很快便先离开了。
老孙头生了火，坐在小乙旁边，呆呆的看着他。
小乙从未和老孙头说过这些，他只觉得小乙是个开朗、聪慧的人，未曾想他小小年纪已经历过这么多，竟如此命苦。
一个时辰后，于白水捕了只山鸡回来，也许是烤山鸡的香味太浓，小乙也从昏迷中苏醒。
一顿饱餐后，小乙精神恢复了许多。
于白水和老孙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尴尬的话题，想要转移注意力。
小乙却毫不领情，他的话匣子未被昏迷打断，吃饱喝足后，又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自己未完的故事。
“什么时候这家伙如此坦诚了？”老孙头心里没好气地想着，但他也不嫌小乙啰嗦，他知道，有些痛苦说出来反而才好些。
“后来我尝试过去找娘亲，却一无所获。好在天无绝人之路，一个月后，某天下着大雪，娘亲竟奇迹般的回来了，和一位一袭白衣，带着斗笠的女菩萨一同回来，娘亲说是这位女菩萨救了她，并帮她治好了病，还救助了许多染上瘟疫的人。
恩人将娘亲平安送回家并给了我们一些碎银子后，便离开了。
说来惭愧，我没有看清恩人的相貌，也不知道她姓谁名啥，家住何处；只记得她一袭白衣，温柔无双。
唯一还能记得住的是，她的手臂上我曾瞥见有一个独特的刺青，这刺青仿佛舀酒的斗型；长大后我才明白，那是对应天上星象北斗七星的图案。
在那之后，娘亲便认为恩人是观音菩萨所化，来救济世人，普度众生的；从此，娘亲便不再吃肉，每日诚心供奉观音菩萨，教我永不得忘菩萨恩义。”
小乙说到这里，之前眉宇间的忧愁舒展了许多，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于白水，像是在求证什么，可于白水听得正出神，眼神却似乎不在这里，像是在想什么想得入迷了。
片刻的安静后，于白水才回过神来，发现小乙和老孙头都盯着自己，他尴尬的说：“菩萨吗？如果真的存在，那倒是人间幸事；继续，继续说，我在听呢。”
“再后来就是被征发从军，认识孙哥了。我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有关北斗七星刺青的人，可都一无所获。
就在我以为那或许只是我小时候饿太久的一个梦时……
于大哥，恕我冒昧，昨天晚上在你熟睡之际，我无意间看见你手臂上正有那北斗七星的刺青，形状和当年恩人手臂上的纹路绝无二致，我本想当面询问，但当时事态紧急，因此……”
“因此，你才良心发现，本欲和孙哥谋我财，害我命，转而只是夺了我的财物以及那个婴孩，没有在梦中杀掉我吧？”
于白水率先将话抖了出来，他低着头看向山洞地面，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其实他什么都知道，他只是不说。
于白水的话在山洞中回荡，老孙头和小乙互相对望一眼，均不敢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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